话说上一回书说到,这不二以乾的“妙”药戏弄朋友,却被手冢撞破,抢着喝下那味药汁,且竟一时安然无恙。手冢能有这番本事倒真让不二意外不已,对手冢却隐隐生出几分结交之意来。但此时不二在乾面前却未露形迹,追问起忍足的事情来。
“这忍足先生,却不知为何突然到咱们金陵来了?”不二奇道:“之前乾不是请了多次,他都不愿来的么?”
“那家伙,不愿来自有他不愿来的道理,同样,愿意来也必然不是闲的无聊。”乾微微一笑,“不二呀,凭你这云淡风轻的性子,怎的突然对我这同门如此在意?”
不二笑道:“我听你常说起这忍足的性子和我素有几分相似,不过是好奇心起罢了,乾兄何不明此理?”
“看来倒是我造次了。”乾推推眼镜叹息道:“我和忍足当年同在师傅门下修习医道,如今也是多年不见了,昔年一别,恍如隔世……”
不二听乾语气,似大有感慨,好奇心不禁大起。他只知乾医术高明,在金陵悬壶济世,亦不为牟取名利,因此对乾颇为赏识,二人结为至交。虽则乾平素喜欢研究些口味非常人可以忍耐的怪药,但是以不二的味觉,乾这点毛病这也算是瑕不掩瑜了。
但是以乾的本事,究竟为何跑到金陵,又为何不显山不露水的隐居在金陵城郊,这就让不二一直想不明白了。虽然二人关系甚好,但乾既对之前事情闭口不谈,不二也不好强问。
倒是不二这义弟海堂,个性率直,听乾这番感慨,顺口问道:“先生似有心事?”
“呵呵,小薰多虑。”乾哈哈一笑。“不过日后不二若再要你去拿药,你可万不要理会他了。我那药方虽非绝密,可是剂量上却还欠斟酌,不晓得……”
海堂挠头,红着脸道:“先生所言我自然知道,可是我这义兄……况且他也并无恶意……”他个性淳朴,又素来敬爱自己这义兄,虽然知道不二性格颇有顽劣一面,所作之事大大不妥,但不二若真要恶作剧时,却是他阻止不了的。
乾亦知海堂的苦处,微微一笑,伸出大手揉揉海堂的头发,“以后若有什么事,小薰尽管及时告诉我就好了。”
“嗯。”海堂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可看到身边不二,神情却有几分犹豫。
乾忍不住叹了口气:“不二,你要是打算再要什么药,也就直接找我要就是了,就不用叫小薰去帮你拿了。”
“好呀,呐,乾到时候可不要小家子气!”听乾这么说了,不二总算满意的笑了。
乾虽然不动声色,心里可是暗暗叫苦,倘若真是总依着不二,他平日要些甘草川贝三七之类也就罢了,万一要几株人参灵芝,岂不是要了他乾贞治的命?如今想想忍足信中提到的事情,实在是恰逢其时。起初他对于把不二扯进去还有几分犹豫,现在则是恨不得立刻看到忍足,早早商量一下对策才好。
说曹操曹操就到,乾一行人虽已飞也似的赶回药庐,却还是比刚刚就直接出城直奔药庐而去的忍足慢了那么一步。忍足此时正站在乾那药庐门前,饶有兴致的端详着这地方。
这药庐规模不大,极简单的砖木小屋,周围是个小院子,摆满了晾药的木架,刚一走近,一股药香便扑面而来,似是在向来者宣布这房子主人的身份。忍足闻惯了药味,不禁顿生熟悉亲近之感。及至他走到这房子正门前,却见桐木门匾上,四个黑色大字格外醒目:乾坤药庐。
乾坤药庐!忍足不禁微笑,乾这家伙,许久不见,却还是好大霸气,这药庐恁小,却以乾坤为名。大门左右各有楹联,上联云:承乾为天 天冬半夏天无垠,下联曰:启坤成地 熟地当归地有边。但不知是为了配合这药庐之名,才写了左右这对联,还是因为有了左右对联,才造就了这乾坤药庐的匾额。
忍足正在仔细看这门口的对联,咂摸滋味的光景,乾早已远远瞅见忍足身影,不禁开口唤道:“忍足侑士好快的脚程!”
忍足回头见是乾,亦不客套,反笑道:“咳咳,乾贞治可是好慢的速度!”
“呵呵。”不二在一边忍不住轻笑,这忍足侑士风度翩翩,又无上位者的架子,看来的确是个堪交之人。
“啊,这位是?”被不二的笑声惊觉,忍足转过头细细打量不二,却向乾问道。
乾微微颔首,“这位就是我曾向你提起过的不二周助,这位是他那结义兄弟海堂薰。不二,小薰,这就是我之前说的忍足侑士。”
四人进到药庐,海堂先去厨下置备晚饭茶水,留乾和不二与忍足叙话。
“对了,门外那匾额,我看不像是乾的笔迹,不知……”
“喔,那匾额是小薰所制,上面的对联却是不二代拟的。”乾话音刚落,就听药庐之外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高声叱道:“里面的家伙给本大爷滚出来!”
这声音……忍足微微蹙眉,不是迹部么?他怎么会找到这儿来?乾亦一脸诧异,他看看忍足和不二,自持主人身份,先行走出药庐,“咦?是阁下?”不二和忍足对视一眼,亦随着乾走了出来。
来者正是迹部,他此刻虽未着官服,却带着一众侍卫衙役,大张旗鼓,把个药庐里里外外围了个水泄不通。
“你这庸医,快把你那毒药的解药给本大爷交出来便罢,若不肯交出来就等着……”迹部本来就一腔怒气,却冷不防,看见忍足竟站在乾身后,不由得把双眼一瞪,怒气更盛。
忍足一头雾水,摸不清头脑,不二却不理会一边气势汹汹的迹部,反眯眼笑着继续刚刚的话题道:“忍足兄有所不知,这门口的对联,起初我拟的是:承乾为天 救民救人不救官 启坤成地 医病医伤难医心,唉唉,可惜乾兄却大不满意这联,硬是要我换上一副。要我说,治谁也别治官,你看,现在这官府中人不是找上门来了么!”
“你这家伙!”迹部怒冲冲的哼了一声,随即吩咐左右道:“给我把这小子绑了!”左右衙役齐声应和,登时把不二捆了个结实。
“迹部,这是干什么?!”忍足见此情景不由大惊失色。
迹部冷冷的瞪了一眼忍足:“你和这群贼人交好,本大爷回头再和你算账。现在……手冢的安危要紧,本大爷没空和你们多啰唆!那个乾贞治,还不快点把解药拿出来?!”
却不知手冢究竟有何状况,忍足又如何从中斡旋,这迹部抓了不二又要如何处置,且听下回分解。
这正是:
药补不成反成伤,只奇贼踪并未藏。
初至金陵即生事,皆因胆豪惹祸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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