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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年
今天是迹部从北海道回来的日子,今天本该是个十分快乐的日子的,可是这一切都被自己毁了……拎着酒瓶,忍足不禁自嘲的苦笑,现在自己的这副样子,真是惨透了。如果可以的话,无论如何也不想让迹部看到自己这幅惨兮兮的模样。
迹部离开东京是一个月之前的事情,那天晚上的迹部显得心情很好,兴致颇高的宣布了自己要到北海道的分公司去的事。
“为了工作要去北海道?”听了迹部的话,忍足意外的长大了嘴巴。“一定要去吗?”
“是啊。因为这次的企划案很成功,本大爷已经确定可以升职了,不过这次我一定要亲自跑去北海道的分部和生产工厂那边才行。”迹部往嘴里送了一口米饭,又喝了一口味噌汤,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这些日子以来,晚餐时间变成忍足和迹部两人沟通的最好场所,两个人的忙碌程度都是与日俱增,连好好吃顿家常饭的机会都少得可怜。
这样的忙碌总算有了回馈——迹部终于要升职了。
对于二人的这小家庭来说,升职除了自身能力得到他人认可的本来意义之外,更重要的是薪水会增加,经济状况也能够随之改善。因为自从成为正式医师以后,忍足的薪水就相当不错。而且作为新晋的脑外科医师,忍足本就有着被人看好的本钱。心高气傲的迹部,尽管第二次工作的公司规模远胜第一份工作,但对于自己薪水微薄这点他始终是有些耿耿于怀的。
看着迹部久违的神采飞扬的神情,忍足知道自己应该由衷的为迹部感到高兴才是,但是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一想到之前和迹部分隔两地所导致一度分手的局面,忍足就觉得有几分惴不安。
“……啊啊,恭喜小景。”虽然嘴上说是恭喜,但忍足的表情实在不大好看。
看出忍足的心思,迹部不禁愉悦的勾起嘴角,“安心吧,本大爷只不过去两个星期啦。”
“什么嘛,是出差呀!”忍足长出了一口气,“听小景刚刚说要去北海道,我还以为小景又要丢下我一个人了呢。”
和迹部相爱之后,忍足发现自己的神经好像变得越来越脆弱。特别是在关于迹部景吾的事情上,他已经敏感到了连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难以理解的程度。
这种对迹部景吾的在意与珍惜,显然迹部也有所感觉,证据就是听到忍足这样的话时,迹部露出了淡淡的笑意,随即郑重的表示:“笨蛋,本大爷绝不会丢下你的。”
那时候,听到迹部这样说的忍足觉得非常非常开心,可是现在回想起来,或许,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开始依赖迹部了也说不定?如果迹部一直在自己身边就好了……但是世事十有八九不尽如人意。
虽然迹部在出发前轻描淡写的说只要两星期一切就可以全部搞定,但事实证明真的来到生产一线时,情况远远不像迹部所设想中的那样顺利。工厂的生产线的调配根本不能立刻满足新产品的生产供应需求,大量的订单却又接踵而至。如果一旦到期不能交货,不但新产品的销售会成问题,就连公司过去的信用也会大打折扣。忙的时候,迹部甚至连着几天几夜没有合眼,漂亮的蓝色眼眸里也布满了红色血丝。北海道的情况这样棘手,回东京的时间也顺势后延了两星期。
回到只有一个人的房间里,忍足再一次感到了寂寞。迹部那么忙,自然是无暇和忍足通电话闲聊,偶尔发个短信报平安已经是极限,忍足也知道自己不可能要求太多,毕竟现在是迹部事业的关键期。尽管知道,那份思念仍然膨胀到不可思议的程度,如果没有这么强烈的思念,或许后来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了。
前天晚上,迹部总算打电话来,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疲惫,但亦有着掩盖不住的喜悦:虽然紧张,但最后一切协调完毕,生产销售都顺利上了轨道,这次的企划圆满成功,作为企划人的迹部,一回到东京总部,就可以立刻升职了。
到时候,一起来庆祝吧!那时候的自己是这样回答迹部的吧?忍足重又灌了一口酒,思维模糊的想。
迹部呓语般的说着好啊,便在电话的那头陷入了沉沉的深眠之中。
那个时候的自己,还是满心喜悦的挂上电话的。而且简直如同第一次约会的青涩少年一般,充满了对今天的期待,甚至情不自禁的开始设想起两人在一起要做的事情:先去喜欢的餐厅吃饭,算是庆祝小景顺利完工;然后去东京铁塔还是什么大厦之类的赏夜景,或者去酒吧喝一点酒,最好是质量上乘一点的红酒,那可是小景的最爱;最后两人回家,度过浪漫缠绵的一夜,他可是足足积累了一个月的思念……
但是现在,再想起那些美好的设想,只会让忍足觉得内心阵阵发寒。如果不是自己当时魂不守舍胡思乱想,那么那个病人就不会死了。
昨天有个手术。手术的医师是忍足。那个病人是个中年脑动脉瘤患者,肿瘤生长的位置并不十分危险,肿瘤的体积也不大,按道理说只要用钛夹夹闭动脉瘤就可以挽救他的生命的。为什么他居然会死了呢?自己明明对他的病情那么乐观,可是他却死了……
当医生以来也不是没有面对过病人的死亡,但像这样的死亡病例,忍足觉得自己实在无法接受。一定是因为自己当时没有全神贯注吧?如果认真一点,他本来可以不用死的。如今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大错已经铸成。人死不能复生这样的话说起来真轻巧真简单,可是造成了这样后果的自己……以后还有什么资格去做一位治病救人的医生?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看到手机来电显示提示自己迹部正不断的打电话过来了,但忍足眼下却连接起电话的力气都欠奉。
因为他实在想不出接通电话之后要对迹部说些什么。还要像上次优姬姐姐结婚时那样,一股脑儿的把这事说给迹部听,然后寻求迹部的安慰吗?
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不知为何,忍足的心底有个声音在低声的对他喊着:不,不要这样,不要再这么做了。
想要被迹部信赖,想要被迹部倚靠,自始至终忍足都是这样想这样打算的,但是直到如今,他却终于发现是自己一直在依赖着迹部。
事情的主动权似乎掌握在自己手里,但其实一直在迹部的手里。虽然当年是自己先告白,先主动吻了迹部,可是否开始交往,却是要听从迹部的决定。分手是迹部提出来的,再来找到自己重修旧好还是迹部主动。主动公开,主动叛逆……相对于迹部景吾的主动,他忍足侑士又在做什么?
自己简直像个小丑,对感情畏畏缩缩,对方遇到困难也不像迹部那样可以处理周全——在自己说出心事的时候,即使再不想承认也必须承认,迹部的处理是如此的完美,既开解了自己,又给自己保留了最后的尊严。但越是这样,越让忍足觉得自己的自尊早在不知不觉中已被迹部强势的完美刺伤了。
但理智还是提醒他,若是自己继续这样“人间蒸发”,迹部必定会担心不已。于是在半醉半醒之间,忍足还是跌跌撞撞的回到了家。出乎意料的是,本该回到家的迹部却不见人影。忍足打了个酒嗝,醉意朦胧的在餐桌前坐下,单手支颐,独个儿坐在那儿发愣,不时的还灌上一口酒瓶中的残酒。
原来在家……看到忍足身影的一瞬,迹部不由得轻出了口气,慢慢走到忍足身边,蹲下身来,低声道:“侑士,不是你的错,我刚刚去过医院了,那位病人是突发性的桥脑……嗯,是这个词吧,桥脑出血,突发性的,之前毫无征兆,所以他的死,与你完全没关系……”
忍足苦笑了一声。“这话是桥本老师对你说的吗?”
桥本是脑外科的主任医师,也是忍足的教授和直接领导,从一开始就非常器重忍足。事情发生之后,院方立刻开始了调查,调查的负责人就是桥本。当然,结论也是在今早就已经给出,但忍足却无法接受这个解释。
“喂,侑士,难道只因为这样的小小挫折你就萎靡不振到这种地步?哼,这可不是……”看到忍足已经回家,迹部也放下心来,故意用轻松的语气想要安慰安慰自责的忍足。
谁曾想,听到迹部的话,本来仍有些醉意的忍足却像是踩到尾巴的猫一样从榻榻米上弹起来,打断了迹部的安慰:“是啊,是啊,我没有你迹部大爷那么厉害,没有你那么强势,没有你神经那么粗,可以轻易的把失败挫折什么的全都抛在脑后!我只是个普通人,不,只是个白痴,根本不能和你相比。”
“你这是什么意思?!”迹部完全没想到忍足居然会这样突然朝自己大吼大叫,不禁愠怒的挑起眉。
“我现在是很惨,不,我总是很惨……从和迹部景吾在一起开始,我就变得狼狈不堪。丢脸的人总是我,我……”
“你到底在什么地方丢脸了?你莫名其妙的在说些什么,忍足侑士我警告你,本大爷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迹部忍无可忍的说。
忍足愤愤的摘下鼻梁上的平光镜,不管不顾的随手朝旁边一丢,“你是真的没有感觉,还是已经不以为意,认为我本来就应该是那副德行?好吧,因为无法公开对你的感情而自怨自艾的家伙是我,为了和父亲的关系而神经兮兮的人是我,为了工作弄得焦头烂额的人还是我!……而景吾你呢?哈,你迹部大爷没关系的,什么都可以轻松应对,不管这份感情多么惊世骇俗也可以肆无忌惮的公开,为了坚持自己的人生可以毫不犹豫的放弃高高在上的大少爷地位,工作丢了可以再找一份重新出发。你是独立自主的迹部大爷,而我就只有乖乖等你开导让你安慰的份!”
“你这个混蛋!”迹部终于忍无可忍的挥起拳头。“忍足侑士,你这个大混蛋!”
完全没料到迹部居然也会动手打人,忍足在毫无防备而又半醉半醒的情况下,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拳,身体不由得朝后跌了出去,重重的摔在榻榻米上。迹部趋近半步上前,愤愤的揪起忍足的衣领,跨在忍足身上,再次扬起手臂:“你这个大混蛋,看本大爷把你打到清醒为止,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些什么……你这……混蛋……混蛋……可恶的家伙……可恶……”
忍足下意识的闭上眼,本以为迹部的拳头会继续落在自己身上,但意想不到的是,他的皮肤接触到的,是温热而湿润的液体。迹部的的确确是在挥动拳头,但却直直的捶在忍足身边的榻榻米上,一下,又一下,再一下。他正在发狂一样的狠命砸着榻榻米,像是要把所有的怨气和怒气都一股脑儿发泄出来一般,一边砸一边不停流着眼泪——那便是落在忍足身上湿热液体的来源。
忍足只怔了半秒钟,随即便慌慌张张的伸出手去抓迹部的手,阻止迹部这种疯狂得近乎自残的行动。“小景,停下来,停下!快停下……”
“可恶……可恶……大混蛋……”忍足用了好大力气,才阻止了迹部继续捶打地面,过分大力的捶打地面,使迹部的手指关节部分已磨破了一层皮,皮下的毛细血管渗出红丝。
迹部伤痕累累的手看得忍足只觉触目惊心。受伤的手显然唤回了忍足迷失的理智,他急急忙忙的起身找出医药箱来帮迹部处理伤口。“小景……”
而迹部好像把全部的怒气都发泄光了一般,精疲力竭的躺倒在榻榻米上,任由忍足拿着药棉帮他消毒,再用纱布帮他把双手包扎起来,自始至终一语不发的盯着天花板。
“小景,对不起……”看着如行尸走肉般躺在地上的迹部,忍足的心不禁抽痛,他捧着迹部包裹着纱布的手轻轻将双唇覆上,温柔的吻着,仿佛这样就能够立刻治愈他的伤痕一般。“对不起……对不起……”
“侑士。”半晌,迹部才幽幽开口,这次,他的语气平静得不带一丝感情波动。“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啊。”
人在陷于热恋中的时候,都会把两个人相濡以沫的生活想的格外美好,但是事实总是会证明,原来我们所固执坚持着的爱情,往往也不过如此而已。
——现实最残酷的一面莫过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