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上回书说到为解除误会,乾设下一计,在忍足的推动下,不二终于和手冢合作,顺利的诱赤泽落网。
赤泽突然被抓,惶惶不安自不必说,而站在一边看好戏的不二此时却大有欣慰神色。原来他适才以计诈的非只是赤泽,更是把手冢也算计在内,若这手冢果然受贿,自然眼中有惊惶之色,但手冢适才眼中一片坦然,唯有些许怒意,可见忍足说手冢清廉一事确实无误了。
手冢来金陵方数日,虽然还不曾和幕后黑手正面对垒,可这案子却已经破了一半,如此下去,看来金陵指日可定。想到此处,手冢和不二不由得相视而笑,俱感十分畅快,二人之间间隙顿消。
看手冢和不二交好,忍足在一边自是乐不可支,可迹部见此情景却是笑不出来了。照此看来,自己再行挑唆已然不成,这手冢不知是怎地,见了不二好像转了性子一般,委实让迹部有些摸不着头脑。
眼看这边厢不二和手冢为了下一步行动似乎聊的十分起劲,迹部气闷之下,便决意先押着赤泽回金陵府衙,来个眼不见为净。“桦地,带着这家伙,咱们先回去。”
忍足原本站在一边傻笑出神,一时并不曾注意迹部,及等到转头不见了迹部的身影,这才慌慌张张的追出门来,四下张望了一下,便看见迹部那俊逸的身影正走在押解赤泽队伍的最后面。
“迹部!”忍足三步并作两步追上迹部,一路上和迹部并肩而行,随意扯些话来谈。“你这就回府去么?”
“不回府还能留在那里作甚?”迹部脸色阴沉,语气也是冷冰冰的。
迹部这话一出口,忍足便知道他是看不忿不二和手冢交好,碍于不二有大功在前,又不能再出言横生枝节,心里自然不大高兴。既然知道迹部的心思,忍足倒也不以为忤。他和迹部相交日久,迹部的脾气忍足最是清楚不过,此时转寻思着找些话来劝慰迹部。
“迹部,这次抓了这个赤泽,若能顺利从他口中问出些事情来,可能江南的事情就能尽快解决,你也能早日回京城去吧?”忍足笑道:“届时大概皇上也就不会把个手冢留在江南做个小小的地方官了。”
“喔?”迹部斜睨了忍足一眼,“忍足何出此言?”
忍足面带得色,说道:“迹部不必瞒我,我知道这次手冢被贬,定是你和皇上定下的计策,好方便手冢和你亲自到金陵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吧?”
“哼,你倒是有几分小聪明。”迹部却并不为忍足的话所动,反而神情镇定。“只是,虽然抓到了这个赤泽,事情却未必就能顺利解决。”
“有不二从中协助,我想事情应该好办很多,不是说强龙难压地头蛇吗?”忍足继续侃侃而谈,“不二在金陵多年,也算是……”
“你何必再这么转弯抹角的嘲笑本大爷?”迹部终于忍无可忍的打断了忍足的话。“如今对你而言可说是形式大好,本大爷离间手冢和不二的计策已然败在你手下,想来我说了什么不二也对你说了,若你高兴大可以直接把这话再转告手冢,届时你恐怕就胜券在握,可以安枕无忧了。”
忍足愕然道:“迹部你这可是冤枉我了,我哪有嘲笑你的意思,还有,迹部,那话不二他……其实并未向我提起,我倒是不知你说了什么?”
听了这话迹部的脸不由微微一红,索性站定盯着忍足看了半晌,方幽然道:“算了,这赌局眼看你就赢了,再说这些又有何益?”
“……”迹部这话说得宜,但忍足这会儿却偏偏应答不出来。
迹部见忍足不答,冷哼了一声,拂袖加快了脚步,独留忍足站在原地发愣。
虽然忍足和迹部二人平日里看起来似是势同水火,见面也总要争执几句,其实这种情况倒有一半是忍足故意造成的。平日里忍足常以逗弄迹部发脾气为乐。戏弄自己心仪之人,这行为若教旁人说来自是格外幼稚,只叹忍足这人虽平日处处行事老辣,偏偏在迹部面前老辣不起来。
忍足虽然嘴上从不曾提过,但心里却早属意迹部景吾这妙人儿了,为此更不知推了多少媒人,连皇上的指婚也推三阻四好几次。旁观者清,皇帝虽然看出端详,却不好开口点破。忍足那时候还颇为自得于和迹部这欢喜冤家的关系,迹部更是未曾多想。
原本一切顺风顺水,不料想半路杀出个手冢国光,这才让忍足隐隐有了些危机意识。迹部虽然贵为亲王,却不是那寻常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一向勤于政事,再碰上这个可称得上执着政事的手冢,二人的忧国忧民之心一起大作,竟日渐投契起来,忍足日感不安,这才设此局,顺便祓除情敌。
俗话说关心则乱,若忍足能更加工于心计一点,或是多想一想,自然不会提出这个莫名其妙的赌局,让二人关系僵化如斯。和迹部不同,忍足看似执着此次胜负,但其实他却是不怕输的。输了不过是给迹部做个家仆,若是常在迹部身边,倒也不失为是一个极妙的结果。若是赢了自然更好,只等迹部输了这场,自然便要言听计从,从此忍足便可美人在怀。
忍足本来自觉算计甚妙,因此一直以来颇为执着于此次赌局。可现在忍足细细想来,才发现这个算计大有不妥,觉得十分后悔。
设若迹部对他有意,则万事皆休,若是无情,恐怕麻烦不小。倘若他素昔和迹部交契,他挑明心事之后迹部纵不答应,谅来也不会有什么事端,顶多尴尬几日二人便可恢复如常。可现在这局面,恐怕迹部会怀疑忍足是在故意挑衅乃至嘲讽自己,搞不好反而会惹得迹部大发脾气甚至就此和忍足绝交也未可知。
要知道迹部为人素来自负高傲,若输了这一场,要他对旁人言听计从自然是大大折辱了迹部的傲气。若此事当真发生,不知会是何等境况,万一迹部一时间抱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想头……他顿时不敢想下去,心头忽喜忽悲,一时间竟有些茫然起来。
这会儿忍足越想越是后悔,只是世上再无后悔药可买,现在看来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看看能不能找个时机和迹部化干戈为玉帛了。
欲知迹部能否明了忍足真心,这人中龙凤的二人能否成对成双,且听后文分解。
这正是:
任侠尚义似疏狂,心细如发智多藏。
倘能明白说心事,何须独卧象牙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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